“没什么。”她立刻否认,眼神闪烁。
可是他的目光已经牢牢落在她脸上,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睫毛随着眼珠子转动在颤动。
她下意识抿了抿双唇,痛恨自己在假期余额不多的时候,还要错失良机。
“我说……”她抿了抿唇,声音几乎是气音,“我早知道就不该选这种电影,就不会看得太
投入,以至于……”
他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在胸腔里震动,从身侧匝匝密密地传来。
下一秒,她所有的话都被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温度打断。
他的唇落下。
如同在极地的时候,站在平静的甲板上,一抬头,便看见大雪纷飞。
唇间似乎夹杂着雪片融化的温润,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像让人靠近又不忍太近的紧张感,最终演变成了短暂的窒息。
和占据了整个少女时代的人相吻,大概永远没有心脏安然的时候。
那一瞬间,所有的声响都退到了极远的地方。
片尾曲还在继续,琴声一层一层叠起,却像隔着漫长的时空,模糊又遥远。
她的心,仿佛瞬间被埋没在了铺天盖地的大雪里。
后来,她能感觉到这份颤抖不仅是她身上的,他竟然也在颤抖。
她能感觉到那份犹豫与迟疑,就像在千钧一发之间,他还在权衡,是该加深,还是该退却。
在思考十八岁的灵魂和躯体能承受怎样的情感和接触。
她睁着眼,直到他的睫毛几乎扫过她的眼角。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梦里飘出来的一根羽毛,“哥哥……”
这句话不知是刺激到哪根敏感的神经,他的大手直接揽过她的腰肢,将她更加用力禁锢在自己怀里,呼吸更加急促,甜意也逐渐变成了烧灼的热意。
这个称呼,实在太禁忌了,越禁忌越能惹人发疯。
片尾的光影打在两人的侧脸上,柔和得几乎不真实。
叶语莺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袖。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
原本跨坐在他腿上,是为了让他更好借力,面对面交错着拥抱更加紧密,也更容易找到支撑点。
但是就在下一秒,她有些惊讶地感受到程明笃的本能反应。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唇角轻轻弯了弯,带着一丝肆无忌惮的笑意。
“哥哥,原来你也是有反应的……”
“别说话……”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哑的,似乎在竭力维持最后一点理智。
他闭了闭眼,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终于才慢慢将她松开,准备将她从自己的身上轻轻摘下来。
叶语莺却没有离开,而是敛了敛笑容,眼底的光亮如星,一寸一寸靠近。
“你喜欢我吗?你好像还没亲口说过。”
他眼神一滞,思绪似乎飘忽到哪一年,也许他失眠加重开始,就证明他内心有鬼了……
总觉得园丁总是会喜爱自己亲手浇灌的花朵的。
但是叶语莺不是他从种子就开始照料的,而是到他手里的这朵花,当年长得歪七扭八,浑身倒刺,还充满叛逆和攻击性,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把她勉强扶正,但是更重要和惊人的一点是,是她在顽强地与畸形的自己做着多年的抗争。
如今,她带着风与泥土的气息,自成气候,成长得愈发耀眼。
他所动容的,并不是她对他执着的情感,不是她靠近的瞬间,而是她曾千疮百孔明明可以靠别人托举却仍能靠自己站起来的那一刻。
他一生追求理智与秩序,却在她的混乱与勇气里,看见了人性的全部重量。
她像是从废墟里长出的花,根须缠满灰尘,却在于在泥泞中仍不肯放弃形状,向阳生长……
叶语莺的性格与他本人处在两端的对立面,可是……可是……
他却早已……早已……
喜欢她。
“喜欢。”
这是他喉间发出的最艰涩而诚挚的字眼,这直白的情感久远到孩提时期,但是他注定在成长之路上舍弃情感与喜好,即便有,也需要为了维持城府而将这些呼之欲出的情感湮灭在发出声音之前。
她沉默了一瞬,眼里浮起一丝不确定的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没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像是在回想一些不敢触碰的片段。
“以后告诉你,我需要时间……去完成一些转变……”程明笃抬手,指尖在她鬓边轻轻一碰。
叶语莺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样转变,是道德上的吗?
可程明笃自己清楚,不是立场上的,而是灵魂秩序上的。
他曾以为感情可以被理智约束,像柏拉图说的那样,将它看做向善的引力,通向更高的理念与秩序,但是他自己切身体会下,却发现,那反而是背离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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