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父道:都准备跟你儿子出国了还不喜欢?小卢那孩子蛮好的。
好肯定是好,我也喜欢那孩子,黄医生叹气,声音低了几分,但我就怕贺白帆剃头挑子
贺父打断她:别给白帆听见。
卢也如梦方醒,抬起胳膊想要敲门,发现自己竟然手掌微颤,仿佛狂跳的心脏牵扯着手臂的经脉齐齐哆嗦。他迅速换了口气,还是敲响贺家的门可是然后呢?他该说什么、做什么?他意识到自己大脑发木,全然空白。
贺母开门,面色稍露惊讶:欸,小卢?
阿姨我来帮白帆拿东西。
噢,白帆真是的,还使唤你跑腿呢?贺母笑了笑,从门厅柜抽屉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碧绿缎面锦盒,这个麻烦你交给白帆。
她柔声说道:这是前天我去归元寺求的手串,师父开过光,保佑我们家人平安,待会你给白帆了,叫他一直戴着,最好睡觉也别摘。
卢也愣愣接过锦盒:好,好的。
贺母解释:前段时间白帆他妹妹去香港上学,家里人顺便在那边求了签,谁想到,唉,解签师父说我们家运势不妙。
你还是个医生呢,贺父轻轻一哂,这些东西也信?
贺母瞪他:宁可信其有嘛。小卢,那就麻烦你交给白帆,这次是我们全家人一起请的,下次阿姨单独给你请一个啊。
卢也连忙摇头:谢谢阿姨,不用给我请,我
人家科研工作者不信这个,贺父爽朗地笑了笑,小卢快回去吧,站着多冷。
卢也回到车上,将锦盒交给贺白帆:阿姨叫你戴上。
那是一条碧绿串珠,光泽莹润,应当是翡翠质地。贺白帆用食指勾起手串:戴这个干嘛?
卢也说:保平安,你们全家都有,停顿一下,又补充道,归元寺开过光的。
好像还是因为什么算命大师的话?然而卢也已经记不住了当时他脑海中嗡嗡作响,像有千万只蜜蜂狂轰乱炸,所以他根本没有听清贺母的话。
他所预想过的最坏情况,也只是贺父贺母怀疑他和贺白帆的关系。
他实在没料到贺父贺母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且知道得那么确凿。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通过何种细枝末节的证据,抑或是为人父母的直觉?这比卢也预想的最坏的情况更令他惊慌,然而事态又并不能称之为坏贺父贺母不但不反对他和贺白帆的恋爱,竟然还欣然接受。不,那已经不只是接受了,那是,支持。
他们支持贺白帆和同性谈恋爱。
为什么?因为他们爱贺白帆?这一切实在超出了卢也对亲情的理解。卢也确信他的母亲卢惠也爱他,但在他难熬的少年时代里,卢惠和他的交流其实十分有限,概括起来只有两个主题:第一,忍耐喜怒无常的继父;第二,好好学习,出人头地。
恋爱不在卢也和母亲的交流范畴之内,至于同性恋,那更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卢也坐在贺白帆身旁,一时间心绪翻涌,鼻腔竟然隐隐发酸。难怪刚才贺母对他说,下次阿姨单独给你请一个。因为她知道他和贺白帆的关系啊。
卢也,贺白帆说,想什么呢?
他侧过身来,拽出安全带,咔哒一声为卢也系上。两人的身体离得极近,贺白帆垂眸,乌黑的睫毛被顶灯映照,好像两片有生命的羽毛在卢也胸腔中飞舞,刮拂着他的心脏。
这一刻,卢也觉得,贺白帆会吻他。
然而没有。
贺白帆攥起卢也左手,轻轻一推,将那手串戴上卢也的手腕。
干什么?卢也有些意外,这是阿姨给你请的,你好好戴着
贺白帆吻住卢也嘴唇。
车外雨势更急,急促的雨点打在车窗上,将一切笔直的光线搅乱打碎,而那淅沥雨声又掩盖住啧啧亲吻的声响。很意外地,夜雨和寒潮成为他们的掩体,车子仿佛变成小小一粒玉珠,藏匿于无边无际的夜来风雨之中。
恍惚间,卢也不知今夕何夕。
终于,贺白帆满足了。他低头看看卢也的手腕,语气半是要求半是哄劝:你就戴着好不好?保佑你在实验室少挨骂啊。你不知道,你一去实验室,我在家就提心吊胆的,怕你受欺负。
卢也望着贺白帆的眼睛,此情此景,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须臾,卢也轻轻点了点头。
视频
天气预报说, 这场寒潮将持续三至四天。
翌日仍是断断续续地下雨,天色苍白黯淡,像一块被雨水洇湿的掉皮的白墙。在这样的天气里, 大家似乎都懒洋洋的,有些提不起精神。
卢也照例阅读英语文献, 正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单词, 只听身后传来师弟拖长的声音:老陶干嘛去了, 这周到底开不开组会?
另一个师弟笑骂:你特么还惦记上了, 这么想见老陶啊?
哎,我不是实验没做完吗
我感觉这周不开了欸, 又一个师妹插进话来, 昨天我在院办弄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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