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打地铺。不过晚上我会起夜喂孩子,难免有些吵。”
云意和丛绿对视一眼,丛绿问:“夫人,你家夫君要是回来了,他去何处睡?”
妇人手上收拾着,语气木然:“他死了,打猎的时候被野猪撞死了。这树林方圆十里只有我们一户人家,我挺着肚子安葬了他。儿子还未生下来,就没爹了。”
云意心头一惊,看向妇人和孩子的目光多了怜悯。没想到,这妇人竟是苦命之人。丈夫死了,独自带着孩子在深林中过活。
“对不住,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妇人拿起装满尿布的木盘,眼中有残留的泪光:“别叫我夫人了,叫我宁儿罢,已经很久很久没人叫我宁儿,我都快忘了怎样说话了。劳烦你们帮我看着孩子,我去河边洗衣裳。”
丛绿看看天色:“宁儿,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明日再洗罢。”
妇人摇摇头:“得洗,要不然孩子没尿布换了。你们没来的时候,我还得背着孩子去洗。另一间木屋里有粮食,你们自己去拿。”
宁儿走后,丛绿去隔壁木屋做饭。云意看着摇篮里挥舞小拳头自娱自乐的小婴孩,心里软软的。索性坐在小木床边,拿起掉在地上的拨浪鼓陪他玩。
丛绿推门进来,直叹气:“那边的粮食快见底了,屋顶挂着的腊肉剩最后两块,米缸里还有浅浅的一层,后头倒是有一只母羊并两只小羊,估计是给娃娃喝奶用的。你说,等这些粮食吃完了,她们母子两在这深林里要怎么办呢。看这娃娃,小小的,估计才两三个月,宁儿也不能丢下他去寻活计。”
云意捏了捏孩子软乎乎的小手:“这两间木屋,虽然简朴却很结实牢固;米粮吃了几个月还有存余,看起来是提前准备好的;还有这个小木床,周边还刻着可爱的小动物,可见宁儿的夫君生前很疼爱她,也很期待孩子的出生,怎奈造化弄人,忽逢变故。今夜问问宁儿有何打算罢,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只能如此了。”丛绿道:“我从包袱里拿了一些肉干,放锅里和腊肉一起蒸了,外头应该还有能吃的野菜,我去找找,打一锅汤。”
云意点点头,这时孩子眉头一皱,哭了起来。云意无法,只得把孩子抱起来哄。孩子靠着温暖的怀抱,嘤嘤哼哼地睡过去了。
丛绿笑道:“孩子跟你亲呢,小手还攥着你的衣襟。哎哟,这小鼻子小嘴巴,真可爱。”
等到腊肉饭焖熟,宁儿才挎着木盆回来,肉的香气熏得她差点流下泪来:“好香啊。”
丛绿听到动静,走出来接过木盆:“你先进去坐着罢,孩子醒了一直啜手指,约莫是饿了。”
宁儿直直地望进香气逸散的厨房,咽了口口水:“我奶水不足,你帮着挤些羊奶过来罢,谢谢了。”说罢,径直推门进去。
云意抱着娃娃,待要招呼宁儿吃饭,她已经捧着碗筷大快朵颐。
“慢一些,宁儿。”云意生怕她噎着,然而又腾不出手来倒水。
待丛绿拿羊奶回来,宁儿已经吃下去一碗饭,她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干:“我还能吃么?”
“吃罢,我们放了很多肉干。”
兴许是闻到了羊奶的味道,云意怀里的娃娃又大哭起来,脸都哭红了。云意手忙脚乱:“宁儿,快喂他罢,小家伙都饿坏了,哭得可怜。”
宁儿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饭碗,拿了小勺子给孩子喂奶。羊奶从嘴角边一点点地喂进去,孩子努力地吮吸着,满头都是汗。
云意取巾帕给孩子擦汗,宁儿的目光在云意和儿子之间逡巡,问:“你很喜欢孩子?”
“他很可爱呀。”云意笑了笑:“眼睛鼻子都像你。”
宁儿嘴角一扯,喂完了羊奶,搁在膝盖上继续吃肉干。孩子也不哭,吃饱了又在咿咿呀呀地啜手指。
“咱们也吃罢,吃完早点睡。”丛绿推过来一碗腊肉饭。
云意默默捧起饭碗,吃着吃着,宁儿却忽然哭起来,起先是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后面越哭越悲,整个身子都颤抖得厉害。
“宁儿,宁儿,别伤心了。”云意怕孩子跌下,急忙抱过来。
宁儿伏在桌上,泣不成声:“我实在不明白,我为何这么命苦。自小爹不疼娘不爱,卖了我给弟弟凑娶媳妇儿的嫁妆。万幸死鬼买下我,对我还不错。我跟着那死鬼过了几年好日子,他偏偏又是个短命的,丢下我们娘两个不管了。生孩子那天,我一口水都没有喝上,差点就死了——”
丛绿听得心生悲戚:“女人生下来,总比男人苦些。宁儿,挺一挺,都会过去的。”
“我要怎么把他养大呢?”宁儿抬起头来,满脸的泪:“要不是碰到你们,我和他都要饿死。”
云意沉吟许久,问:“宁儿,你心中可有打算?有没有要投奔的人?我们可以用马车送你们一程,总好过在深林里一个人痛苦挣扎。”
宁儿怔住了:“出去,去哪儿呢?”
“你可以考虑去就近的城镇定居,做一些活计,慢慢把孩子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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