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珵跪在踏板上,歪头看着太后的睡颜,再等等,等李瑜上奏,她就可以动手了。季凝是一个识趣的臣下,也是聪明人,不会苛待太后,会善待她。
日后,她会拥有她。
李珵到后半夜,确定太后没有做噩梦,这才离开。
李瑜养伤,半月没有上朝,这一顿板子让朝臣都安静下来。新帝立的左都御史的女儿为后,门户也可,朝臣纵然不满,可看着长公主的下场,具不敢言语。
就在平静的风云中,李瑜伤势恢复,拿出先帝遗旨。
陛下,先帝去前,赐予臣妹一道旨意,令太后沈怀殷殉葬。
一言出,满朝动荡。
我失忆了?
春和景明,鸟语花香,院子里的桥下的溪水缓缓流淌,锦鲤在水下尽情地游玩,各色的鱼儿吐着水泡泡。
季凝盯着七彩锦鲤看了半晌,啧啧一声,小皇帝真是奢侈。
小小的拱桥,清澈见底的水,乃至于七彩不同的鱼儿,处处透着奢靡。节俭一辈子的季凝算是开了眼界,扫了一眼,她背着手往屋内走去。
春日里阳光大好,光色落满台阶,处处透着春日里的魅力。
季凝入屋,瞧见了窗下的女儿。季凝也是正二品的官员,入朝堂进后宫,曾在太后沈怀殷手下办过无数差事。
当皇帝亲自将她女儿送过来的时候,季凝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被晋阳长公主李瑜逼着殉葬的太后沈怀殷。
事情过去五日了,她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先帝视太后沈怀殷为先皇后上官信的替身,看似疯魔,可与如今的皇帝一对比,先帝算是小巫见大巫。
小皇帝立自己的养母为皇后,若是被御史言官知晓,天下大乱,江山动荡。
季凝讪讪走进门,窗下的女儿站起来,一袭青色家居软绸衫子,起身时,衣袂飘曳,她朝季凝行礼:母亲。
季凝心口发抖,不敢直视那张脸,微微一笑,道: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只是以前的事情,记不清。季明音面露苦恼,窗下的光直射而来,落满肩际,显得她眉目温婉。
她醒来后,大夫说她落水感染风寒,高烧不退,烧得忘了以前的事情。她苦思几日,依旧想不起以前的事情。
失去记忆的人多了些温柔色,雪白的肌肤,腮凝新荔,眉尾处添了一点朱砂红,将那股清冷压了下去,添了些人间媚色。
岁月静好,天地从容。
季凝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抖,指尖蜷曲,面上挤出些许笑容:再过两日,太后灵柩就要出城,你也算是太后的儿媳,随我去拜祭,上一注香。
季明音微微一颤,脑海里一片空白,尤其自己身上还有未来皇后的身份,她不得不点头:我听母亲的。
听到母亲二字,季凝脚下一软,舌尖抵着牙关,险些蹦出些不该说的话。
季凝对太后沈怀殷的畏惧至今没有变过,听不得母亲二字,如今被小皇帝推入火坑里,爬不出来了。
那你换身素衣。季凝点点头。
再入宫的时候,季明音换了一身霜色的对襟长裙,眉若远山,不施粉黛透着清冷月,少了那股威仪,多了些山间隐士的飘逸感。
季凝见惯太后威仪的一面,乍然见到这一幕,心口发颤,难怪小皇帝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事。
季凝觉得她这样的面貌太吓人,让人去取了面纱,嘱咐她:入宫后莫要与人说话,你是未来皇后,容易遭人妒忌,懂吗?
女儿知道。季明音点点头,眉眼淡泊,神色如旧,无悲不喜,似乎融入不了凡尘世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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