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怎么配干脆利落地死去？他该长长久久地活着，长长久久地赎罪。
&esp;&esp;况且，假使人死后灵魂当真会归于一处，他该怎么面对王？
&esp;&esp;他不敢。
&esp;&esp;
&esp;&esp;饶是鲛人的速度再快，新修整出来的王宫自然难比得上从前。
&esp;&esp;让王待在如此“简陋”的王宫里，实在有些委屈王了。
&esp;&esp;澹阳心里很复杂。
&esp;&esp;按理来说，他该不带一丝杂念地效忠与臣服眼前的王，可偏偏在这之前，另一位王为了救整个鲛族而死去。
&esp;&esp;这是一种有别于四代塞壬献祭时的震撼——他们等了一百年，盼了一百年的人，一经出现就以命换命救了他们。
&esp;&esp;何况王当时只是个刚出生的幼崽，未曾享受过任何来自族人的奉养和优待。
&esp;&esp;他就这样死去，从此成了心头永不抹灭的一道月光。
&esp;&esp;新王出生，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原谅澹阳现在真的高兴不起来。
&esp;&esp;这或许对新王不公平，毕竟塞壬还是幼崽的时候也与其他的幼崽一样懵懂不知事，不能强求他轰轰烈烈保护族人。
&esp;&esp;可是，可是……
&esp;&esp;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esp;&esp;谁都能看出止渊的痛苦和悔恨，可他们五个之中，谁又不是“止渊”呢？
&esp;&esp;他们都没保护好王，他们全都有罪。
&esp;&esp;有鲛人这时在殿外回禀，说是有个精灵族的骑士到来。
&esp;&esp;清涯守着王，澹阳便出去见外族来客。
&esp;&esp;他心中疑惑，他们和精灵族不是不久前才刚见过吗？怎么突然又来？
&esp;&esp;来者是之前刚见过的奥罗拉。
&esp;&esp;此次到来并无战斗打算，因而奥罗拉是孤身一人到来。
&esp;&esp;她道明来意：“阁下，两日前你们迁移离开后，我们在旧都发现一枚生机微弱的蛋。很抱歉，当时不确定是否能将其救治回来，所以没有告诉你们。”
&esp;&esp;澹阳皱了皱眉。
&esp;&esp;当时受黑潮影响，有几颗蛋还未孵化就失去了活力，他们将其留在了旧都。但是离开时专门检查过两遍，怎么还会有所遗漏？
&esp;&esp;负责这件事的是谁？必须严厉处罚。
&esp;&esp;澹阳问：“那幼崽现在如何了？”
&esp;&esp;“已经出生，只是身体还是很虚弱。”奥罗拉小心翼翼，试探问：“我族女王说，小幼崽生机微薄，我们将他放在生命之湖里，还是差点生病死去。所以不如……暂时还养在我们精灵之森？”
&esp;&esp;“这么弱？”这种事情澹阳还是能做决定的，他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们了，不要欺负他。”
&esp;&esp;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句：“谢谢。”
&esp;&esp;奥罗拉浑然不觉这是替别人养孩子，兴奋极了：“不客气不客气，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对了，”
&esp;&esp;她笑意敛了几分：“明烛——小幼崽的名字，他出生就没办法说话，女王说他先天缺了喉骨，不知鲛族是否有这种先例？能治吗？”
&esp;&esp;澹阳摇了摇头，“没有，我们鲛族要是失去了天赋能力，会直接自尽，绝不会成为累赘活着。”
&esp;&esp;他平铺直叙，语气并无起伏，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esp;&esp;他并非嘲讽幼崽苟活，他只不过说了一句实话。
&esp;&esp;奥罗拉震惊地“啊”了一声，再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鲛族的情感有多淡漠。
&esp;&esp;旁人将生死置之度外叫勇敢，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轻描淡写下的一个念头。
&esp;&esp;奥罗拉讪笑：“没、没必要，精灵族养得起。”
&esp;&esp;她请教起其他内容来：“不知鲛族幼崽应该如何照顾？”
&esp;&esp;这点澹阳能答，王出生之后他专门重新巩固过。
&esp;&esp;他答得认真详细，从幼崽适合吃什么食物，到喜欢什么样的玩具，面面俱到。
&esp;&esp;看，鲛族不是不能将人照顾得精细妥帖，只不过这样的心思，他们只会用在王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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