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人犯恶。
祁时安噤了噤鼻子,别过头去。
“擦了,腌臜东西污了朕的眼!”
郑保听见皇上发了话,忍着磕昏了的头,用衣袖对着地猛擦, 他正擦着,又听见那边发了话。
“你过来认认,这是不是父王的东西。”
郑保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在衣服上擦干净手,接过玉壁对着光仔细端详。
玉壁直径不足两寸,薄而透光,用一块完整的和田玉料雕成,触手生温。玉壁上下左右分别雕着四神兽,神兽皆众星拱月般围着中间的一条盘龙。
郑保是宫中老人了,先后服侍过三任皇帝,自然认得这是先帝最常佩戴的爱物。
但他不敢妄下断论,只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最后才双手将其捧着恭恭敬敬高举过头。
“回主子,确是如此。”
郑保说到这完,顿了顿略微抬起头瞄了一下祁时安,见他依旧盯着时鹤鸣目不转睛,心下稍缓,自己的脑袋算是保住了。
“既然你说这玉壁是父皇亲手赠予你,那你可能确切说出是何年获赠?”
祁时安疑心重,对郑保的话仅信了三分,他从郑保手中拿过玉壁,一边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一边挑眉好整以暇地等着眼前人露馅。
谁知那人竟对答如流。
“元和十六年,罔山无觉观。”
祁时安冲着旁边一招手,一位蓝衣史官迅速上前跪在他面前道:“先帝确曾于元和十六年诣罔山清修三日,为民祈福。”
祁时安此时已信了八分,那些他以为随着先帝的死而消失的记忆全都卷土重来,涌上心头。
他忍着万千复杂心绪,强做漫不经心的样子,对着站在中间那人道。
“那你可能来晚了。”
时鹤鸣知道祁时安的言外之意,刚到这个世界时,他就在系统那里将这个孤零零小皇帝的未来听了个遍。
他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雪天
一个雪夜。
河水滔滔,自上奔流而下,夹带着浮冰与无数泥沙枯枝。这些泥沙最终会沉淀在河口,成为肥沃土壤的一部分,那些枯枝断叶会被冲上岸边,但是今天晚上被冲到岸边的不止这些枝叶,还有人。
“老头子!你看…岸边是不是有个人啊?”
从田里往家走的老妇忽然指着岸边一道黑影问,并拍了拍她的丈夫。
“有人?这黑灯瞎火的,谁会来河边,你是不是老眼昏花,把石头看成人了…”
“哎呀,你看!那人还动呢!”
老妇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特意往前凑了凑,将手中的火举高了些。
火光将周遭的黑暗驱散,虽弱,但也足够照亮岸边那块比夜更黑一点的影子。
老汉听见妻子这么说,也凑上去看了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只见一个男人虚弱地趴伏在岸边,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身上穿的粗布衣裳已被水浸透,又被水中的树枝划出了不少口子,露出的皮肤被冻得发青。
发现老汉只一个劲儿看,半分动作没有,老妇急的声音都变了调,“看什么看啊,救人啊!”
老汉听了这句话如梦初醒似的,急忙把背上背的箩筐,肩上扛的锄头扔在地上,小跑着往岸边去。
“时鹤鸣!时鹤鸣!快醒醒!我们到新的世界了!”
时鹤鸣从一片浑浑噩噩找回自己的意识,上个世界临终时的疼痛残存在他记忆里,幻痛尚未平息,这具新身体上的疼痛也如潮水涌上来。
又冷,又饿,肺像是呛了一大口水,随着呼吸火烧火燎的痛。
他缓了一会儿后,在心中问系统“斯时…他怎么样了。”
“哼,在系统大人英明的决断下,任务成功了。你走后支点就跟着你走了,一点也没有犹豫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样啊…又一个世界被毁了。
时鹤鸣不想说话,他伏在冰冷的岸边没有起身,任凭汹涌的河水一次又一次打上他的身体。
如果可以…就把我拖到水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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