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头发晾晒时, 他同颜祺道:“不然下回还是背个浴桶上来,比木盆好使, 等之后天冷了,浴桶多加些水,也更暖和。”
东西带上山不易, 浴桶占地方,两人一直用成亲时新买的木盆,最早霍凌想的也简单,他日子过得糙惯了,认为有个新木盆足够,现在却又觉得太将就了。
颜祺拿木梳一下下梳着头发,将带下来的碎发揪下团成一团。
“浴桶不便宜呢,要不……把山下家里那个咱俩用的带来?”
山下那个两人用的浴桶,是霍凌的娘还在世时就备下了,他和霍峰一人一个,说是留给新媳妇新夫郎的。
后来因担心放得太久,不沾水开裂,霍凌还要时不时往里浇点水泡一泡。
“那下了山用什么,两头都不能缺。”
霍凌道:“要说贵,贵不到哪里去,穆老爹那处比镇上便宜,手艺也不差,不到二两银子就能买了。这等物件,买一次能用许久,怎么算也不亏。”
既说到钱上,两人起意算算手里头有多少现银,前些日子光顾着挣了,还没定下心数过。
头发没干,不好干活,出了汗遇了风容易着凉,便趁势进屋去,将沉甸甸的钱匣子抱了出来。
额外还有个锁在柜子里的布包袱,解开后里面是一些没放进钱匣子的铜钱串子。
“哗啦啦。”
零星碎银和成堆的铜板被搬到炕桌上,散开一股银钱特有的冷锈味道。
“那咱们都数一遍?”
颜祺问霍凌道。
“嗯,重新数一遍吧,以前的咱们也没记过,别再错了。”
两人都不识字,也没个法子记账,最多是每次收摊回来大致点算一遍,左不过几钱银子,而后收在一起放好。
日子久了,还真是有点忘。
“这次数一遍,想个法子记下来。”
颜祺打量一圈,看见了桌子上的针线筐,里面放了几块碎布头,他灵机一动道:“要么我绣在布上,用不同的记号,这样咱们也能看懂。”
霍凌不通针线,以前都是用刀在墙上刻,后来觉得墙画得乱七八糟的也不好看,就没再弄过,反正他花钱的地方不多,尽管有钱就往匣子里丢。
此时听颜祺如此说,赞成道:“这个法子好。”
定下如何记账,两人麻利地开始数钱。
先是过去霍凌自己攒下的家底,换做碎银的是多数,零散的都让他花用了。
本有个五十两,为了成亲花去了十几两,里面整块的碎银尚余下三十六两。
这部分被颜祺专门放在一个小布包里,没有大事是动用不上的。
霍凌也说,等日后卖了什么贵货,有些个散商或是铺子会直接用银子结账的,到时一并放在一起存起来,不和铜板混作一处。
三十六两之外,就基本是颜祺过门后两人一并去赶集摆摊所得。
过去差不多三个月,多是在卖各色野菜,上个月下山的次数最多,少时能得个三四钱,多时有个五钱,譬如卖榛鸡和野兔的那次,还有刺嫩芽最多的时候。
一些铜板还没穿到串,两人拿出一卷麻绳,一个人往上穿,一个人往后捋。
霍凌看了看剩下的线团,家里麻绳不多了,得空还得再搓一些。”
家里用麻绳的地方不少,不仅是捆东西,天热了还能拿来编草鞋。
霍凌行走在山里,草鞋费得快,半月前颜祺刚给他打了一双新的。
本想跟小哥儿说一声,抬眼时见人一脸认真地数数,当心自己出声打断,乱了心神,便没有出声,等到一百个数到头,他才伸手在上面打了个绳扣标记。
铜钱成串,摸着手心冰凉,因是一百一个结,五百即成串,如此算过后终于得了个总数。
“一共是四两八钱,余三十五文。”
为了有个精准的数,两人把各自荷包里的铜子也都倒出来,全数放到桌上。
霍凌点头道:“差不多,前几个月山货不丰,赚不得什么,之后入秋到雪季前才是要紧的,就算挖不到棒槌,一个月都不止这数。”
这么看,一年二三十两是稳稳赚得的,而花销甚少,家里不添置东西的话,平日里至多买些粮食和油盐酱醋。
自打成亲后,霍峰也让霍凌不必再向家里交用度,过去收下是因他的吃穿都要劳烦哥嫂,衣裳鞋袜、上山带的干粮等等都是叶素萍操持的。
现今有了颜祺,好些都省了,只余下每个月赶集那两日的几顿饭。
用霍峰的话说,敞开吃又能吃多少,当哥嫂的招待他们本就应当。
再说哪次回家吃饭,霍凌空着手来过。
两兄弟为此还争执一番,到最后还是霍峰说赢了。
也就是说,自明年起家里少了一块花销,能攒下的便会更多。
“把这些和碎银算在一起,也有个四十两了。”
霍凌同颜祺道:“马上卖灵芝,还有天麻,进项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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