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他们循声望去,见是牧仁,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
得到穆暄玑的示意,牧仁端着两只碗进来。
穆暄玑:“这是?”
“鸡蛋羹。”牧仁把撒了葱花、加了酱油的一碗递给穆暄玑,把单纯鸡蛋的那碗递给孟禾,“戚公子听说小孟副官牙口受伤,刚找侍者做的。”
穆暄玑拿勺子搅着鸡蛋羹,碗里翻起汩汩热气。
“戚公子?”孟禾舀起一勺,送到嘴边轻轻吹气,“他也在这?”
牧仁狡黠地笑道:“是啊,戚公子现在可是少主身边的红人,你是不知道,少主为了他……”
还没他出个所以然,牧仁就在穆暄玑的眼刀下噤了声。
“红人?”孟禾不方便咀嚼,囫囵咽了下去,“我记得戚公子在东泽生了场大病来着,他现在还好吗?”
穆暄玑默默吃羹,牧仁遂说:“那都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他现在可好了,活蹦乱跳的。”
孟禾听后有些出神,似在想象那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会怎么个活蹦乱跳。
隔壁病房的隔壁。
江宴池举着铜镜上下摆弄, 试图找到一个还能看得过去的角度,然而不管举到哪,左侧颧骨上的乌青都分外乍眼。
“啧啧, 可惜我这张脸了。”
戚暮山往他手里塞了瓶金疮药:“别可惜了, 赶紧把药涂了。”
“哦。”
江宴池从善如流地放下铜镜, 揭开瓶盖挖出一指药膏,接着重新拿起铜镜, 透过镜中看到戚暮山坐在身后病床上, 两人视线一对。
“你笑什么呢?”江宴池抹着药,问道。
戚暮山装傻:“有吗?”
江宴池信誓旦旦:“有!兄弟我不会看走眼的。”
“真没有……”戚暮山无奈失笑,“好吧,我只是在想,你和阿古拉真是难兄难弟,受伤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那也得我是兄……”江宴池忽地顿手, 回过头,扬起眉毛,“慢着, 你刚刚喊他什么?”
戚暮山一愣,立刻说:“少主啊。”
“……你喊他阿古拉了。”
“我说的是少主, 你听错了。”
“明明就是!我绝不可能听错的!”
戚暮山狡辩不得, 便起身拿过江宴池手中的药瓶:“你这里没抹匀。”
江宴池不管他试图转移话题, 戏谑道:“哎,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他,你俩什么时候相认的?”
“祈天大典和林格沁困在祭台上时得知的, 至于他……”戚暮山指尖沾起药膏,点在江宴池脸上冰冰凉凉的,“他从始至终都知道是我。”
江宴池诧异道:“所以我们在洛林那会儿他就?”
戚暮山把他脸上的药点抹开、抹匀, 颔首道:“应该是的。”
“啊,难怪,难怪啊。”江宴池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之前对你……”
话音未落,谁人撩开半掩的门帘,唤了声:“暮山哥,我……”
穆暄玑半只脚已经迈进来,见两人脸挨着脸近在咫尺,霎时顿足,目光紧锁在戚暮山手里的药瓶上,面上笑意一敛。
偏生戚暮山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愣在外边不进来,江宴池就已“咣当”一声从板凳上跳起来,若无其事地朝门口走去:“那什么,公子,我去看看花念怎么样了。哎,少主,麻烦借过一下,谢谢您。”
穆暄玑侧身让开,一错不眨地望着戚暮山,等江宴池出去,也转身欲走。
“等会!”戚暮山身体比嘴快,双腿瞬间利索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将人拉回来,接着一把关上门。
他背靠门扉,笑问:“不是来找‘暮山哥’的吗?跑什么呀?”
穆暄玑轻哼一声,古怪道:“早知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了。”
戚暮山道:“不忙不忙,我就是给宴池涂个药。”
穆暄玑又瞥了眼他手上膏药,语气似乎更不满了:“他又不是看不见。”
戚暮山不和幼稚鬼计较,拉了拉穆暄玑的衣袖,温声道:“晚上来我屋帮你涂,你看如何?”
闻言,穆暄玑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戚暮山失笑,拉着他坐到床边,问:“鸡蛋羹吃了吗?”
穆暄玑道:“吃了。”
戚暮山道:“孟禾呢?”
穆暄玑道:“也吃了。”
戚暮山道:“他情况怎么样?”
穆暄玑轻轻摇头:“忧郁过重,忧思过多,我去看望过后他才肯吃点东西,现在牧仁和丽达在照顾他。”
“愿意吃点总归不算太糟。”戚暮山点着头,下移视线,落在穆暄玑衣摆的金纹上,不久前他还是潜入里坊时的那身行头,应该是刚刚换回去的。
熟悉的檀木香裹挟而来,隐去了海水的清咸。
穆暄玑捧起戚暮山温凉的脸颊:“你不问我为什么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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