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暄玑:“这哪能算私心?”
“怎么不算呢?”戚暮山朝穆暄玑笑道,“我还希望,每天早上醒来有你在身旁,日暮回府有你在家等我,除夕一起看烟火,上元一起逛灯会……我也想念何玉的梅花酿清酒、王宫的葡萄园、瓦隆城南的桂花,我又不是圣人,怎会一点私心都没有?”
微风吹拂蜡烛火苗,烛焰往后一飘,两人倒折进身后柔软的布衾里。
“我也有私心,只不过……”穆暄玑侧过身,伸指点着戚暮山的唇瓣,眸光有些晦黯,“暮山,你会恨我吗?”
恨这个字眼太沉重,也太突然,瞬间冲散车内好不容易升起的旖旎氛围,把戚暮山问得一愣。
穆暄玑却认真地盯着他,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也没有继续解释,状似要等戚暮山说出一个答复。
然而戚暮山略作思忖,反问他:“你会吗?”
穆暄玑扑闪着睫毛,说了句“我不知道”,便收回手。
两人无言片刻,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戚暮山深知穆暄玑在说谁,但他开不了口。
镇北侯曾与杨雅衣同为故交,一人镇守塞北,一人驻守西北,论长辈情谊,杨雅衣能算戚暮山半个姑姑。
因着这层关系,他自然也知道老侯爷曾极力上书劝阻过,可杨雅衣仍执意领先帝之命攻打溟国,此后两家就有了嫌隙。
但尽管如此,在戚家被诬通敌叛国时,杨雅衣曾站出来为老侯爷辩白。
先前听墨如谭那番话,想来杨雅衣也自知于南溟有愧,故尽可能躲着南溟使团,然而今日偶遇,或多或少是有人刻意安排。不管那人令穆暄玑与杨雅衣仇敌相见意欲何为,眼下似乎目的达成了。
戚暮山闭了闭眼,哑声道:“如果那是你该做的,我不会怪你。”
靖安侯府的春节除了比往常更安静了些外, 与平日无异。
因为没有亲戚,戚暮山几乎不外出,府中留下的家仆们照例扫雪清道、洗衣起灶、收送拜年帖, 花念照例坐在屋顶上入定, 江宴池也照例和玄青在庭院里打着雪仗。
不过今天的侯府倒格外热闹。
起初是戚暮山与穆暄玑站在廊下看他们打闹, 两人从昨日回府后便都对马车上的事避而不谈,次日便心照不宣地说起秦太妃生辰夜宴。
穆暄玑交叠手臂道:“阿妮苏说昨晚古丽称病未能来赴宴。”
戚暮山漫不经心地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染恙, 未免太凑巧了。”
“是福王。”
“估计是了, 古丽常年被他囚在王府里,不轻易让人见到。”戚暮山顿了顿,“但眼下吴鸿永事发,又有陛下的眼线盯着,福王应当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动作,我们只能再继续等着了。”
穆暄玑微微颔首。
戚暮山忽然偏过头:“阿古拉, 我刚想起还没问过你,海勒德死后,鉴议院那边有后续了么?”
他指的是之前叫穆暄玑盯梢鉴议院旧臣的事, 墨如谭通过古丽勾结的,极有可能是先王在位时的臣民。
不过自从黑骑了结了海勒德案后, 戚暮山就没再听穆暄玑提起这事, 连千里迢迢送来的书信里都只字未提。
穆暄玑低眼沉吟片刻, 正要开口,却被一团飞来的雪球砸中肩头,雪球顷刻炸裂, 雪花四溅,像几点冰凉的雨滴打在他脸颊上。
“哎呀!你怎么躲开了?!”江宴池朝放慢脚步小跑的玄青喊道,随后对穆暄玑说:“对不住啊少主!失误!!”
玄青有些慌张地回头看向廊下, 但见戚暮山失笑,抬手拍了拍穆暄玑肩头雪渍。
然后就看见穆暄玑低头在戚暮山耳边说了什么,接着便解下身上裘衣交给他,翻身越过栏杆,随手抓起一把雪对准江宴池扔。
江宴池:“二打一不公平啊——!”
话是这么说,江宴池很快仗着总管身份喊来边上围观的家仆帮忙。
这下本来在屋顶上看戏的牧仁也坐不住了,叫上几名黑骑也加入这场雪仗。
一帮人在庭院里闹,不一会儿场面便不可控制起来,不知是何人失手误伤了友军,原本的护主战即刻成了不分敌我、各自为战的混斗。
把前来拜访的萧衡与程子尧都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哪……这里还是侯府吗?”
戚暮山收到家仆传报,吩咐完花念待会叫这帮人扫干净庭院再吃饭,便去到书房,闻言又往窗外望了一眼。
“府里有小孩,今年过年稍微热闹了点。”戚暮山轻笑。
程子尧了然:“哦,玄青那孩子还在侯府啊?”
戚暮山:“嗯,二位若是觉得扰人可以把窗关上。”
庭院与书房有些距离,喧闹声不大,吵不到房内言事。
萧衡道:“不打紧,开个窗正好透透气儿,反正今日过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下官听说穆少主这几日都在侯府做客,小公主又暂居慈安宫,鸿胪寺都快赋闲了。”
戚暮山笑道:“萧大人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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