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此刻,窗外倾盆大雨落下。
这场暴雨终究还是来了。
书房内仿佛针落有声。
“大礼跟斯韫的事已经查明了,是一场意外,是虫族来袭跟小愃无关,小誉你能听明白吗?”裴润川道。
“这怎么可能?!”司誉语气听上去有些怪异的激进。
“其实,我也很好奇一件事,”裴老师字字犀利道,“既然你说小愃那晚失控神志不清,你又是怎么从他手底下活下来的?”
司誉有些回答不上来,但也明白了什么:“所以,您站他那边了?”
谢愃听到这,才缓慢地抬起头来,就见裴老师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跟上一次见面时一样。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之间总是隔着距离了。
忽然间,谢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听到身旁的司誉笑着道:“可是裴老师,您待他这么好,知道他在背后怎么对您的吗?”
谢愃如坠冰窟。
第一次想要打断司誉的话。
却还是听到语句如同锋利刀锋朝他涌来——
“他就是个变态!性取向不正常对您大逆不道,谢愃在背后偷偷地臆想……”
“住口。”
与之落下的,还有一道清晰了巴掌声。
司誉捂着脸望着面前向来清正温润的男人,有些不可置信。
而谢愃血液凝固的这一瞬间,也同样震颤。
片刻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
——原来,裴老师什么都知道。
包括他对他这些年……不可放到明面上诉说的心思。
过往2勿挂念我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愃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司誉因为口无遮拦刚才被轰出去,彼时的书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人在靠近篝火时,又怎会一无所知。”裴老师有着一双很好看的蓝色眼睛,宛若敛着星辰大海,显得温润如玉又薄淡,“只是小愃,你还年轻,并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感情。”
他将他从实验室的地牢里救出来。
他便误以为那是爱。
窗外雨声渐浓,裴老师道:“接下来你师兄的葬礼,你不用参加了。”
谢愃顿住。
一阵耳鸣声袭来,散去过后。
他隐隐约约间能听到外面传来安全管理警车的鸣笛声,逐渐清晰,由远及近,忽而间明白了什么。
“我已经跟星检院和安刑部打过招呼了,只要你通过了安全公民高级测试,一切都会没事的,你还是我的学生。”
师兄们死得蹊跷,而他是在场唯一具备杀人能力的且有人证,公民测试是他必须要走的流程,这样才能洗脱嫌疑。
谢愃心里清楚。
而他此刻只在意一个人的想法。
“裴老师,您愿意相信我么?”
他这样问着,眼底划过最后一丝很短暂的希冀。
裴润川神色带着些的疲惫。
两个爱徒的离世,而第一嫌疑人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换作是谁都会憔悴不堪。
他只悲悯地看着他,道:“我知道,那些都不是你的错。老师相信你清醒的时候,一定是个好孩子。”
谢愃怔在了原地。
许久,他都没有再说话,喉结微哽得厉害,好一会才扯出消纵即逝的笑,对于他的这份立场并不意外。
只是眼尾濡湿。
脚步声已经陆续到了楼底下。
他跪下对他行了个星盟别师礼,久久未起身。
寒冬腊月里,窗外的梅枝都被吹弯了一瞬,唯有他身形清瘦,带着冷霜般的决然。
“小愃……”裴润川不舍唤他。
“还请老师,勿挂念我。”谢愃话音落下,星检院的人便推开门,将他反手制服扣住了,咔哒一声手铐落了锁。
被押下楼时,他最后看了一眼师兄们的灵堂。
可惜不能送他们最后一程。
也不知那一只木蜻蜓是否能为他寄托思念?
身后似乎有人在喊他。
但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也,再无法回头了。
监狱里,谢愃被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身上缠着冰冷的束缚链,周围与他日夜相伴的是无数个监控机器。
这里实在是跟实验室太像了。
以至于他时常会梦魇,想起曾经的一幕幕,还有阿姐跟两位师兄。梦里总是温馨,醒来后又是一场空。
终日的晦暗,有时让他愈发分不清身处何方。他恍惚记得自己是逃离了地狱的,却又好像坠入了另一个地狱。
直到某天,他从满地的鲜血里苏醒过来,目光涣散时,模糊地看到一位束着马尾的女子在低头替他处理伤口。
阿姐……
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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