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鼎竺问,“怎么找回来。”
“也许在天南海北的任何地方,找不回的。”黑衣人道。
白虞的魂魄已接近虚无,使用强制的召回办法作用不大,甚至可能伤到他,加剧消亡。
秦鼎竺眸光动也不动,“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的确有召唤魂魄的阵法,但距离有限,不可能将所有唤回来。”黑衣人抬了抬手,“倘若以这陵墓做阵眼,只能覆盖至皇城。”
秦鼎竺说,“那就做一个,将全部地界囊括进来的阵法。”
黑衣人并未答话,而是面对石台俯身,宽大的袖袍自然垂落,稍微移开后,石台上出现一个黑色的小石子,他变换位置,一颗又一颗石子落下,最终形成一个似圆似方的蛛网形状。
“要在每一方置魂玉,念诵回魂经文,才能使魂魄无恙地回到阵眼。”他说着,将位于中心的石子落下,一个阵形才算完整。
以陵墓为阵尚且难做,何况是不知边际,渺茫的“全部”。没人知道白虞的魂魄会去哪,世间广阔,人们终其一生都无法涉足,完全覆盖的想法简直是痴人说梦。
“怕是直到你死,也完不成。”黑衣人幽幽摇头,“放过他吧。”
他说完无声移动,走出殿门到陵墓出口前,被两个看守拦住。
秦鼎竺的声音在深长的墓中回荡,“你忘了我是谁,他人或许做不到,但只有我可以。”
人族的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我劝你不要胡来。”黑衣人稍微偏过头,语气郑重。
“你该考虑的是,如何留下他在墓里的魂魄。”秦鼎竺环视四周,似是在寻找。
黑衣人明白了,和对方再解释也是无用,告诉这人前面有一堵墙,他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罢休。
他施术将陵墓封闭,保证白虞的魂魄出不去,外面的孤魂野鬼进不来。又把相较活跃的两魄锁进尸身,地魂本性不爱动,便放心地让他待在外面,无聊了还能转一转,即便这墓里没什么好转的。
黑衣人对秦鼎竺解释后,被侍卫请走前,最后说了句,“魂是能感知到外界的,甚至是看到听到你。此时他的地魂就在……”
他袖袍缓慢移动,指向一处黑洞洞的角落。
“在那里。”
黑衣人没说的是,魂的力量很强才可以做到,像白虞的情况,还只是个孤零零的地魂,对活人是没有感知力的。
他说完便离开,只剩秦鼎竺顿在原地,望着方才被指过的一角,许久没有上前。
那里看不到任何实际的东西,只有两面石墙的夹角。烛火微微晃动下,似乎真的有了模糊的黑影。
不知过了多久,秦鼎竺才迈出步子。
白虞眼前的碎片越来越近,将他环绕包裹,直到他完全进入陵墓中,看着秦鼎竺走到他面前。
仿佛真的回到了过往,千年的距离消弭不见。
他听到秦鼎竺在晦暗中开口,声音沙哑,低落到谷底,“白虞,我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
“我替你去死。”
“你回来亲手杀了我。”
“……”
白虞望着对方,视野里越来越模糊,他伸手抹了下,没有眼泪。确实,他现在只是一个魂魄,怎么可能会哭呢。
“别说了。”
他想要阻止,没有任何声响发出来,他闭上眼无声地道,“我们回不去了。”
耳边的话语缓慢变远变小,他睁开眼,自己正从陵墓碎片抽离出来,画面逐渐发生变化,他看到了整片皇城,不,是整个大晟乃至世间万物的景象。
曾经一团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大晟,竟然变了另一番样子。车水马龙,行人熙攘,房屋齐整,田间地头都是农人的吆喝,街道上的人们衣着素净,脸上带着淳朴而灿烂的笑。
国土与北昭南芜相连,边际越发广阔,稻田金黄,山河湖海,不见战乱。
这场面,说是太平盛世也不为过。
白虞感到几分茫然,他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类似的场景,后来则是一年不如一年,路上的乞丐增多,偏僻的小巷里还能见到饿得只剩皮包骨的尸体。
他一时分不清何年何月,直到看见从长乐宫走出来的人,他彻底怔住了。
是他的母后,已经满头白发,脸上和颈上满是皱纹,腰背略微弓,手指戴着金子制成的护甲,攥着拐杖走路,侍女分立两侧追随。
途中遇上与官员交谈的秦鼎竺,眼都不眨一下,冷哼完等对方停下,行礼称呼过岳母,让开道路后,再不紧不慢地踱步离开。
太后走到御花园的凉亭中,斜斜倚靠在躺椅上,手一挥侍女们麻利地动作,一个扇扇子,一个喂葡萄,底下还有唱戏的伶人在亭下咿咿呀呀。
侍女又递来一颗葡萄,太后摆摆手,侧躺下来舒适地睡去,伶人放低了声音,依旧连绵不绝,直至日落西山。
白虞清楚地看到,他母后的胸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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