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见一眼就终生难忘,从此喜欢什么就有了模样。他腰间有两个香囊,有一个是自柳度那里赢来的,原主人是温兰殊。
另一个是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那个以兰花为香饵,其中夹杂着温兰殊鬓边掉下来的兰花。
一朵微不足道的兰花,萧遥拾了起来,珍藏到现在。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五年过去了,他也没做什么,不过是顺着浪潮,努力向前走着,有个不高不低的官职,有几个不远不近的亲戚,勉强在乱世中能够保全自身。
其实,若不是温兰殊被拘在翰林院,有志难伸,他绝无可能和温兰殊说上话。
对于温兰殊的现状,本身就是韩党之一的萧遥心知肚明。但他也明白,尽管在皇帝和韩党的逼迫下,温兰殊极大可能要蹉跎年华,但无论外界如何,人们喜爱与否;无论他是天之骄子,还是豢养侍臣——
他都永远是温兰殊。
霎那间,记忆里的身影被揉碎成碎片,又融合成一处,漫不经心蓦然回首的面容历经沧桑未变,映着月光朝萧遥皱了皱眉。
萧遥记忆中的温兰殊自此和如今的温兰殊重合,与过去不同的是,现在温兰殊的世界里,终于多了一个他。
【作者有话要说】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离骚》。
温兰殊:所以你一开始为什么会diss我?你很成问题。
萧遥:老婆我错了,我一直是你的粉丝,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塌房了,我是故意逗你玩的你信吗?我要是不让你注意到,你就永远不会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人了啊老婆……
隔壁小桥默默客串[狗头]
爵位
那厢萧遥还在心驰神遥,这边温兰殊直呼扫兴,把傩面自踮着脚的红线手中取下放回,“走。”
红线牵着带轮子的兔子花灯,跑起来脚步带风,小轮子吱呀吱呀,“公子,去哪儿呀公子?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不对付的人。”温兰殊越走越快,他本身就腿长,连累得红线只能快步跑,跑着跑着就比温兰殊快,因此温兰殊不得不也跑起来。
俩人一边跑一边笑,结果面前有匹马疾驰而来都不知道。温兰殊一个猛回头,马鼻子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一丈之处,而这匹马刚好也扬起前蹄,上面的人紧急勒紧缰绳,才堪堪错开,导致马蹄铁并没有沾上温兰殊的鹅黄圆领袍。
随着一声长嘶,纵马者紧急调转马头,马蹄落在紧急错开的温兰殊身侧,两人但凡谁反应慢,温兰殊就被踏成肉泥了!
纵马者连道歉都懒得说,一骑绝尘,扬长而去。
他注意到,这纵马者身上插了两把旗和翎羽,马臀两侧还有袋子,里面应该是加急的文牒。按照大周律,传送加急文牒的脚夫、暗卫是可以纵马的。
他低头一看,身上掉落几点马涎和泥土,不禁撇了撇嘴。
这会儿温兰殊还没从惊慌中反应过来,身体上的不适抢先一步——他四肢乏力,心凉了半截,控制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退刚好退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温兰殊像炸了毛似的当即跳开,回头一看,又是萧遥!
萧遥刚刚接了温兰殊的手肘,曲着的手臂还悬在半空,忍俊不禁,“我有那么吓人?”
裴洄跟在萧遥身后,拨开人群,一边说着让一让一边艰难凑近,“小舅你跑好快就快飞起来了,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看见啥了这是……”
周围人影幢幢,原地四人一头雾水。
原本不应该有关系的四个人,这会儿聚在墙边斜逸而出的石榴树下。萧遥难掩喜悦,说话也带了些调侃,“石榴树下十六郎,真是应景啊。”
温兰殊回过神来,打量着一身黑衣的萧遥,“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有。”萧遥提起裴洄的衣领,把小家伙拎到温兰殊身前,“择日不如撞日,来给我小外甥拜个师。”
裴洄:“……”
裴洄叫苦不迭,这亲娘跟亲舅真是一样的急性子,说来就来,拜师不得准备好礼物登门拜访然后磕头?这会儿怎么送礼,怎么磕头?这么多人呢!
“你……小外甥?”
“裴家六郎,裴洄。”萧遥介绍着,“脑袋瓜不算迷糊,勉强算得上机灵,看书也不多,不过进士要考的都看过了,做你的学生够格吧?”
温兰殊这会儿拿乔起来,“哦?原来是裴洄。不了,我现在有一个学生就够了,带不了那么多。”
“别这样嘛十六郎,这小子以后说不定能成才,收个便宜学生,沾沾光也好。”
温兰殊气笑了,“我收他为徒,谁沾谁的光?”
“论才华,他沾你的光,论人情世故,你沾他的光。你不会不知道裴氏意味着什么吧?更何况我这小外甥还是长房一脉,以后要继承他爹爵位的。”
这下把红线气炸了,“不就是个爵位,谁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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