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下摆遍染血污,明灭的火光下,她满面煞白凛色,是掩饰不住的忧与惧。
师父。
是在担心我吗?
黑衣人眸中不觉间映上了星子与月华,微微用力挣开绿衣之人的掺扶,不顾周身无一处不有的伤疼与痛楚,想要勉力向她行去……
只行一步,阖目便倒。
端木若华疾行而至,有感熟悉的、带有樱花香气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下意识地伸出手。
将黑衣之人接入了怀中。
此情此景如此相似。
脑海一幕一闪而过,端木若华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怀中倒落之人那样沉重,一如当日,那一人。
身上白衣慢慢染上了他肩臂伤口所流的血,亦是同样温暖的温度。
双手微抖着,再一次伸去了怀中之人颈侧。
彼时再无声息。
此时颈脉一下一下……虽轻但清晰地跳动在她指下。
端木若华护他在怀,苍白至极的脸上,下瞬突然倒回一点血色。
她一只手轻轻抚上少年人脑后的发,脸上慢慢扬开一记、那样悦然的笑容。
叶绿叶回目看见,一震。
罗甸城前离远,后军将军北曲身侧,孔嘉、孔懿眼见面前之景,并骑在旁并不言语,另一侧一身墨衣云纹的人慢慢踱马上前,向来儒雅温柔的脸上,此刻满是凝滞震意。
空望白衣女子所在,无意识地唤了一声:“师妹。”
身后少年骑于马上,亦看着他。
……
原来罗甸城中地道出口那头的兵马蹄声非是羌兵。
而是北曲所领、从谈指来援的两万新兵。
彼时新兵疫症初愈,又有羌骑兵马直奔谈指而来,北曲便在墨然力请下领众人弃谈指而赴罗甸。
罗甸城前羌骑后撤,两万新兵便与罗甸城中三千余病卒汇合,新兵之众重又入驻罗甸城中。
……
城中房屋大半焚毁,需得重造,孔嘉、孔懿领人主持屋舍重建事宜。
此时距两万新兵重驻罗甸城内已有七日,主将北曲领端木若华、文墨染于城中一角清理出的空地扎寨安营,休养生息。
墨然碾转城中各帐续为病卒伤兵看诊,脸覆铁皮面具的黑衣少年始终跟随在侧,寸步不离。
北曲于左相文墨染帐外等候罢,被穆流霜请入。
一人跟随于北曲身后,此时与出来传话的穆流霜打了照面,两人都微愣。
“左相大人,骁骑营穆统领到。”北曲入帐便于文墨染面前拱手行了一礼。
穆流云轻甲长麾,满面风尘仆仆,显然是日夜不替快马加鞭赶来。
上前便于文墨染面前单膝而跪:“传皇上密诏。”
文墨染神色静而柔,宁声与他:“你先随我去个地方。”
穆流云便起身,行于文墨染身后,随同文墨染步行出了城门。
穆流霜手提一竹篮跟随在后。
此刻的罗甸城门正在加固,三两兵卒爬在偌大的城门上钉补新木。
穆流云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掠过城门上未及洗尽渗入焦木之中的斑斑血迹,眸色轻敛,复又转头收回了目光。
文墨染将他领至了城门外一侧十里外的矮坡上。
坡上新坟黄土未干。
穆流云抬目望去,数十座坟头排列于眼前,错落相间。
坟头木牌上,写着一个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
时值仲秋八月,再一日便当逢月圆。
穆流云沉默少许。
秋风吹过,微冷。
随后便大步行上了前去。穆流云伸手拍了拍穆流风坟前尚能闻见松香的木牌:“不错,是我骁骑营的好男儿。”
轻抚木牌以示赞许,他微微抑声:“……大哥以你为荣。”
穆流霜立于其身后微微笑了笑,目中已湿。
向穆流云递上了手中所提香篮。
穆流云依次取三柱香逐一行去,细致地插在了昔日这些兄弟坟前。
语声铿锵而肃朗:“你们每一个,都是我骁骑营的好男儿!穆流云以你们为荣。”
三人立于坟坡前,闻松香拂面,黄土泥腥,久久未言。
亦未离。
……
叶绿叶为纵白换好伤药罢,转身行去端木所在的营帐。
满是药香的营帐中,已然褪去少年稚气的男子赤裸着上身闭目躺在横榻上,安静无声。
木榻床尾堆放着从他身上新解下来的染血布缠。
端木若华坐于木轮椅中,将手中方才捣好的草药递予璎璃,由璎璃敷上伤口为其重新换过伤药。
“云萧还未醒?”叶绿叶拂帘而入,一连七日惯例着问了一句。
后看见榻上闭目的云萧,便不再多言,转向木轮椅中白衣女子道:“师父,该用晚膳了。”
端木若华放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