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先生!!”
数名影卫闻声而落,飞快掠入祈天塔内,落在了叶征所立四周各处。
余声已喑,端木若华伸手紧紧攥在了身畔之人衣襟上,阖目之余,极轻声地与他喃道:“走……”
南荣枭看着怀中满身是血的女子,握剑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他睁开眼便见了她,白发、血衣、心口插着他握在手中的麟霜剑,迎面倒落向他。
一刹时恍惚茫然、一刹时目眦欲裂,他不敢确定这是她……但又一瞬间便确认了这是她!
“师父?”他抱着她,多年不曾开口的语声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想要为她止血,想要问她疼吗?想要按住她胸口不停涌岀的血,还想要触碰她头上已然不止于鬓边的满头白发。可是抱着她,双手在发抖,身体在发抖,握剑的那只手尤其抖得厉害。
他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此处是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只清晰地感受着自己握在手里的剑,刺穿进了面前之人心门处。
他握得很紧,腕间甚至还能感受到自己片刻前提剑前刺的余劲。
脑海中那敲打过他无数次的预言又浮现而出。像永远也解不开的诅咒,至死也躲不掉的宿命,验证着此刻骤然睁开眼他看到的画画,似乎也定死了他们二人会有的结局。
——“你师父最后是死在你的手里!”
所以……最后是我?真的是我?刺进她心口这一剑,这一眼望去必死的一剑……
他控制不住的流泪,不知自己在喃语,也不知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嘶哑绝望。
“就是你。”少年无尘打断了他的喃语,肃面看着他。惊震于他竟当真被清云宗主以命相激,逼醒了过来。
虽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可这般一命换一命,也太过惨烈决绝!
但见他周身抖簌不止,不自觉间看着白衣女子泪落如雨,满目惊惧悲绝……终是于心不忍。想要再多说一句开解的话:“不过……”
但抱着白衣人的黑衣少年只用那墨玉般清透浸泪的眸,抬头来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太疼了,他一时怔住。
下瞬黑色身影便如流光残影一般,卷着怀中女子,掠出了祈天塔最高一层。
身影之快,便如飞鸿掠影,带起细微波澜,眨眼不见。
少年无尘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师徒飞身而离的背影。“这师徒二人……”
叶征上塔来见得这一幕,既惊且怒,厉声下令众影卫:“拦住他!速将端木先生救回!!”
无尘敛手收起了无尘珠,转身望向满面深忧的帝王。指尖还残留着玉珠褪去红光后的微凉,他喉间微动,踌躇片刻终是开口,语声带着难掩的沉郁。
“那一剑……已穿透心门而过,即便她是清云宗主、天佑之人,恐怕也必死无疑。”
叶征闻言一震。目中神色肉眼可见地凛冽肃穆起来。
仿佛已然预见了大夏朝未来不远的不安、动荡和风雨。
穆流霜双目亦瞠。呆呆地站在叶征身后,望着先前那道黑影怀抱白影掠去的方向,耳畔似乎还残留着衣袂掠风的锐响,指尖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微微发凉。
春山翠色盈
只是凭借本能带着怀中人不断掠远,宫墙层层,身后骁骑营高手与宫中影卫紧追不舍。
掠出祈天塔时,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了叶征,恍然明白身处皇宫之中。
南荣枭本能地听从端木若华诉与他的“走”,实则脑中一片惊痛,浑噩悲惶,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血从怀中之人的白衣上浸染往下,已然渗透进了他满绣红樱的黑衣。还未拔出的长剑亦被他本能地用手紧紧固定住。
初醒不到一刻的脑中一片混乱,眼泪肆流不止,他抱着怀中女子施展迭影就快要掠出皇宫——
才终于刹那醒彻,脑中骤然清明。
叫他走,是因为她伤得太重!
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将死?
是因为他即将背负弑师之名?
是因为如果他杀了世人无不尊崇的清云鉴传人……大夏皇帝不会放过他,朝臣百姓不会放过他。
所以叫他,逃?
身影猛地顿下,他一步停落,止于宫门之前。
低头呆呆地看向了怀中的女子。
抱着她的手已然被她温热的血濡湿浸透,她偎在他怀里,寒白的脸靠在他胸口,双目轻阖,声息近无。
白色发丝沾着嘴边的血贴附在她脸颊上,胸口往下大片大片的红。
这满头白发在睁眼醒来的那一刻,便刺痛了他。
但更刺痛他的,是她胸口插着他握在手中的麟霜剑。
是他方才醒来!看见的便是她这样一幅濒死的模样。
——如果她死了。
他笑。
——如果端木若华死了。
——如果师父死了。
——他因何,要逃?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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