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死的时候还像无根浮萍一样随波逐流。”
说到这里他顿了瞬,将视线低垂,今宵也看不清他神情。
他缓了口气说:“是很令人动容的爱情,但我那时候,只觉得他像头牛一样冲动莽撞,心中只有儿女情长,丝毫不顾大局,还给现场救援人员添乱。”
“第二天夜里,我见到了他,安安静静躺在湿冷的水泥路上,满身泥泞,双眼紧闭。他的支队长告诉我,他没有找到他老婆,倒是救了不少人,最后他是累倒在岗位上的。”
“我为我当时的偏见羞愧。”
他说完,看向她双眼,窗外寒光于怀中人眸中莹亮,他伸手覆过去,摸到滚烫湿滑的眼泪。
他抱紧她,沉沉舒气:“这便是我一定要将永嘉养在身边的理由,我不想永嘉也像他母亲一样,生来便无依无靠。”
今宵一时心绪翻涌难以自抑,伏在他肩头就哭了起来。
她从未经历过沈修齐口中那般凶险的境况,唯独对生离死别分外深刻。
她不敢去想永嘉的父亲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从混乱的山石和泥泞中间实施救援,但她知道,一定是那股近乎疯魔的执念,才支撑着他一趟趟往返,一定是那份“下一个就是我老婆”的希望,才让他用竭力的身体换来别人的希望。
在生命渐渐消逝之前,鼻息渐渐微弱之前,他一定在想他的老婆。
在想,如果我找不到你,那我就去找你,总有一个地方,会让你我再一次相见。
一杯酒混混沌沌虚度着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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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很喜欢让沈修齐抱,特别是在寒冷的夜晚,若是落了雪最好,点一盏灯,倒一杯酒,她就窝在他怀里与他共赏一窗雪,共饮一杯酒,也不必管明天是否到来,就这么混混沌沌虚度着年华。
其实她与永嘉很像,都是要从他这里偷得一缕寒光才能度过夜晚,可今夜有,不代表明夜也有。
也许混混沌沌才是最终解法,她终究还是会走上夜路,辨不明方向,那就将自己全部交给他,这一路颠沛流离也好,卧雪眠霜也罢,管他什么终点不终点,此刻牵着手才最重要。
她又起身
亲了亲他,说:“你是个很值得托付的人,若是永嘉父亲泉下有知,必定欣慰。”
沈修齐没说话,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今宵看得奇怪,抱着他脖颈摇了摇:“想什么呢?”
他半弯唇角,说没什么,但今宵能感受到,他是开心的。
隔日她让珍姨将她那幅《情绪》搬到了画室里,她突然对这幅搁置许久的随性之作有了灵感。
她找到一个情绪支点。
只可惜她还不能长时间站立,只好将画搬来画室里,盯着发发呆。
午后实在是无聊,她又开始画研究院的画稿,只剩几张便能完成第二批,她提前联系了宋云舒说明日给她送过去。
等她画完已是入夜,珍姨来敲画室的门,说晚餐已备好。
她一抬头看窗外,水上曲桥缀着星灯,九折九曲,大概每夜晚归,他都从那桥上过,这才带一身湿寒流雾进门。
今夜老宅设有家宴,他不能缺席,昨夜便同她说过,她便也拿起桌边的拐杖慢慢悠悠走了出去。
珍姨见她拄拐自如,说今宵小姐适应得好快。
她笑笑说:“小时候调皮,拿爷爷的拐杖玩过。”
今教授有次摔跤,拄了一段时间拐杖,老人家不比年轻人,伤筋动骨一百天,活动也不方便。
偏偏今教授是个老小孩儿,经常做些滑稽的拄拐动作逗她笑,她好奇,便要今教授拿拐杖给她试试,这一试她也摔了一跤,明明没什么大碍,她非哭着闹着要配拐杖陪今教授一起拄拐,害得今教授被关老师臭骂一顿。
如果今教授还在,这时候看她拄拐,定是要故意模仿她的动作逗她,应该也免不了一顿臭骂。
在餐厅刚坐下,雷伯随汤送来一支白玫瑰,说是永嘉送的,她接过一看,玫瑰开得正好,花瓣上还缀有露珠,很是鲜嫩,足以看出这六岁小男孩的用心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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