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月蛊月明毒发,穿肠断骨痛。卿长虞那群弟子给他灌下去的毒药,可真够狠啊。
可他有什么办法,他没有办法。如果他恨卿长虞,那还好办,他可以欣赏他的痛楚,拍手称快,可悲的是,宋玉瑶不恨他。
他只能如一尊石雕般矗立着,看他在疼痛下痉挛的身体,看他涔涔汗水在月光下分明,听见他低低呢喃,不知对谁说的:“放我走吧……”
不论是谁,都回复他:
「绝无可能。」
宋玉瑶一走便是七日,再回来时见房门敞开,心中顿时一慌,冲进房中。
人还靠在塌上,旁边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孩。
卿长虞正用手指逗小孩,抬眼看见宋玉瑶,笑道:
“宋宫主,你这小堂弟生得和你一模一样啊。”
宋玉瑶快步上前,将小孩身上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一遭,确认没有什么问题,狠狠训斥了偷懒的弟子,让他将孩子抱走。
卿长虞在一旁沉默下来。
宋玉瑶将他提过的凡间吃食放在桌上,也不说话。
他心中亦有挣扎。
“卿长虞。”他唤道。
对上他的目光,宋玉瑶如被刺到般躲开视线,从怀中取出个被重重包裹的东西。
一层又一层的布料剥开,露出最里层那个薄薄的、锋利的、冰凉的长块。
宋玉瑶道:
“拭雪剑被毁了,这是分到我手里的碎片。”
“你用它,自裁了吧。”
总好过被人无尽的磋磨。
这七天里,他听说了卿长虞在其他宗门里遭受了什么。原来不是一点伤也没受,而是他恢复得太快,到合欢宫时身上已没了伤口。
卿长虞的目光落到那块碎片上,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冰凉。
就好像……卿长虞还是那个卿长虞。
第二日,卿长虞被接走后,宋玉瑶发现拭雪碎片不见了。
之后再知晓他的现状,都只在传闻之中。宋玉瑶后知后觉发现他失去了唯一一个能走近卿长虞心底的机会。
或许也是唯一一个能救他的机会。
——
合欢宫内,宋玉瑶躺在卿长虞怀中,七窍开始淌血。
刚才使用桃花如意钵,已经耗尽了他体内所有的灵力。
他的手攀上卿长虞的胳膊,死死抓住。
“卿郎,求你,说你原谅我……”
没有信他,没有救他。
等到卿长虞真的死了,牧牝之术反噬,他才意识到卿长虞对自己有多重要。
卿长虞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流露出古怪而诧异的意味:
“宋宫主做错了什么?”
宋玉瑶所作所为,不过是当时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卿长虞自觉与他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自己还屡次把人惹哭。
作为一宫之主,不可能和东境其他人对着干,宋宫主也并没有折磨自己,不明白为何要向自己道歉。
怀中人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来,原来从始至终卿长虞对他都没有期待。
话语哽在喉头,说不出口,他想说若有来生,他一定站在卿长虞的身侧,再不做个懦夫。
但他突然想到,这并没有任何珍贵之处。
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于是,他最后道:
“……能不能不要忘记我?”
或许卿长虞已听见无数人说过这话。他的爱恨,他的纠结与痛苦,实在没有特别之处。可宋玉瑶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到心中生了点怨恨。
尚未听见回复,手腕已垂落下来,宋宫主的容貌永远维持在最艳丽的一刻,若不是七窍鲜血长流,恍然如生。
卿长虞替他擦去脸上溢出的血液,可那双眼迟迟闭不上,还向下淌着血。
“我会杀了越砚,为你偿命,宋宫主且安心去吧。”
……
卿长虞伸手,将那双眼阖上。
门外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少年不知站了多久,一脸惨白,他做这样的表情,与屋内刚逝去的人异常相似。
碎瓷片七零八落,汤药洒了一地,还冒着热气。
“卿长虞……”
他一见钟情、一直喜欢的人,竟然是那个杀害他家人的卿长虞。
命运对他开的玩笑堪称残忍,以至于他开始恍惚。
在他绝望的目光中,心上人对他颔首,道:
“宋宫主。”
宋玉窈的世界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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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虽然还没写到后面,但是卿长虞是一个很强的人
随便走走
宋玉窈天天吵嚷着要当宫主, 可宋玉瑶真死了,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惶恐。
旁人看得分明,他确实讨厌宋玉瑶,但他没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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